中晚唐词的意境——怎一个“情”了得
中唐的词以花间派为代表,温庭筠为花间派鼻祖。与他齐名的是韦庄。其作品语言重辞藻典雅,风格浓艳香软,多表现妇女的离愁别恨。
晚唐词以南唐词人为代表,重要作家有冯延巳、李煜等。以李煜的成就为较高,影响也较大,其词基调感伤,大多为婉转凄苦的哀歌。
词如“好女入春”都要借助于不同的意象来表达感情,中晚唐词人感情细腻,在意境的创造上表现出杰出的才能。
温庭筠——薄情
温庭筠,原名歧,字飞卿。其"才思艳丽,工于小赋,每入试,押官韵作赋,凡八叉手而八韵成。《北梦琐言》时人称为“温八叉”。
温庭筠才思敏捷,却屡试不中,究其原因乃在考场上“搅扰场屋,救数人”,即在考场中帮助左右的考生。温庭筠恃才傲物,蔑视权贵,纪唐夫有诗之:“凤凰诏下虽沾命,鹦鹉才高却累身。”由于权贵的排挤,压制,温庭筠仕途多舛,生活均可,处境的艰难,激发了他的作词激情。他的词只是客观的描绘,把有生命的变成无生命。因此词如其人——薄情!
菩萨蛮
小山重叠金明灭,鬓云欲度香腮雪。懒起画蛾眉;弄妆梳洗迟。照花前后镜,花面交相映。新贴绣罗襦,双双金鹧鸪。
此词所写之事乃“梳妆”。妆者以眉为始,梳者,以鬓为主。作者将眉比作山,再将鬓比作云,再将腮喻为雪,山、云、雪皆为无生命之物,结尾以双双金鹧鸪作结。鹧鸪亦非天上飞的,而是罗襦上绣的,女主人公双眉紧蹙,梦起迟妆,原来是由一双金鹧鸪引起了。作者所感触,均寄托于客观的描述中,以此揭示闺中妇女的愁情。“照花前后镜,花面交相映”不仅衬托出人物的如花美貌,还暗示了女主人公的命薄如花。
菩萨蛮
玉楼明月长相忆,柳丝袅娜春无力。门外草萋萋,送君闻马嘶。画罗金翡翠,香烛销成泪。花落子规啼,绿窗残梦迷。女人公在玉楼明月中久久地思念情人。只怪自己像柳丝那样袅娜无力,无法留住他。门外草萋萋,似乎还听到离别时马的叫声,屋内只有那绣着金翡翠的罗帷,和替人垂泪的香烛。窗外子规鸟“不如归去”的声声啼唤,唤不来思念的情人,却唤来了女主人公的哀伤。
温词长于抒情,此词截取了感情的几个片断,选取了柳丝、金翡翠、蜡烛等意象,表现了一个多愁善感的女子。
韦庄——多情
韦庄的词与温庭筠的词有很大的不同,温词客观,韦庄的词主观;温词秾丽,韦词清简。温词的好处在于客观,不做直接的叙写,而韦庄词的好处却在其主观直接的叙写。朱光潜先生说:“写景宜显,写情宜隐”,并且举温庭筠的一首小词《忆江南》“梳洗罢,独倚望江楼。过尽千帆皆不是,斜晖脉脉水悠悠,肠断白苹洲”为例证,说:“此词收语近于显。”又说“如果把‘肠断白苹洲’五字删去意味更觉无味”。这首词写一个怀人的女子梳洗后靠在江楼上,多少船从楼下过去了,没有一艘她所等待的船停泊下来,这时的江面,已是“斜晖脉脉水悠悠”了。“斜晖”的“脉脉”是一种迷茫、朦胧的、暗淡的景色,这种迷离的景色更加深了怀思之情的绵远。“肠断白苹洲”直接点出妇女的相思之情。韦庄的词多用主观的叙写,他的感情是劲直的、真切的。
思帝乡
春日游,杏花吹满头。陌上谁家年少,足风流?妾拟将身嫁与,一生休。纵被无情弃,不能羞。
春日,正是感情春心觉醒的时刻,陌上有许多游春的青年,哪一家的年少是最风流的?如果她找到这样的一个人,则打算以身相许,嫁给他,纵然被无情休弃,也不会羞。充分体现了女子追求爱情的狂热而大胆的精神。韦庄的词以他直率的深挚的情意打动读者。
韦庄曾多年流离江南,江南大多指江浙一带。下面是一首韦庄晚年回忆旧游之作。
菩萨蛮 其一
红楼别夜堪惆怅,香灯半掩流苏帐。残月出门时,美人和泪辞。 琵琶金翠羽,弦上黄莺语。劝我早归家,绿窗人似花。
这首词是写离情的。“红楼”、“香灯”、“流苏帐”所构成的是一幅何等温馨旖旎的背景。以此反衬离情。残月出门,以月色渲染,才正式托出美人和泪之貌。景真、情真,写出了一片依依惜别之意。下片以精美的琵琶弹奏出黄莺般宛转之曲调,恰似美人在叮嘱“劝我早归家”.丽人的美貌难以持久,“绿窗”有温馨之意,人似花突出人美,而花之易凋落,游子必当早作归家之计。韦庄的词情深意重,词如其人。相传其80岁聚四个小妾,对每个小妾都宠爱有加,绝不偏心。其多情如此也,下面再看一首:
菩萨蛮 其二
人人尽说江南好,游人只合江南老。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。 垆边人似月,皓腕凝霜雪。未老莫还乡,还乡须断肠。
人人都说江南好,游人也应该在江南终老。因为江南景美——春水碧于天;俗美——画船听雨眠;人美——垆边人似月,皓腕凝霜雪。最后两句,点出思乡之情,“莫”是叮嘱之语.你想还乡,而现在却有不能还乡的苦衷,因为回到那弥漫着战战烽火的故乡,只会有断肠的悲哀。词“似直而纡,似达而郁”。写得真是情真意苦了。